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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险投资:欠钱上大学 不如初中就去打工

燕赵都市网2013年06月27日09:26分类:网络舆情

又是一年毕业季,也是高考放榜的日子。几家欢乐几家愁。被称为“史上最难就业季”的艰难时刻悄然来临。“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”,作为阶层流动的重要通道,读书是许多家庭改变命运的手段,就业难冲击着读书梦。对农村孩子来说,尤其如此。

威县刘河北村,冀南平原上一个仅有千人的普通村庄。4年前,这里因为一位在读大学生的意外离世,引发了人们对教育的广泛讨论。光阴荏苒,意外事件,就业风险,成本考量,这些年来,这个颇具样本意义的村庄,人们的观念发生了哪些变化?

最大一笔失败的投资

提到女儿,刘尚云的话语变得迟滞,豆大的汗珠从黧黑的额头渗出,顺着消瘦的鼻尖和面庞,滚珠一样滑落在地板上。

端午节刚过,风吹过原野,金黄的麦秸在田间起舞。穿堂风不时掀开门帘,屋里凉飕飕的,刘尚云搓着手,埋下头,任凭汗珠在痛苦的面庞打转。四年了,女儿刘伟已成为他心尖一道无法痊愈的痂。

刘伟曾经是这个家庭的骄傲,也是这个家庭的希望。在刘尚云的印象里,刘伟从小乖巧懂事,几乎没让他操过心。因为成绩优秀,刘伟小学毕业即成为民办中学们争夺的对象,中学6年,她得到了学费全免的待遇。

那一年高考,刘伟发挥不佳,仅考上专科。面对这差强人意的结果,刘伟选择了默默接受。毕竟,在这个偏远的村庄,父母仅靠务农维持生计,要供两个孩子上学,对任何一户人家来说,都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
每年1万元学费,加上每个月200元生活费,刘伟在拮据中开始了大学生活。没有人理解这位沉默寡言的草根女孩怀着怎样的负疚心情,入学不久后她在日记中写道,“因为我上大学,家里只好让弟弟辍学。我欠弟弟很多,以后再偿还给他。”

她在日记中还写下了对父母的感恩心情,“我们出生在农村并不可悲,可悲的是我们一辈子也走不出农村,通过学习,我完全可以摆脱农村,成为一个城里人,感谢父母给了我学习的机会。”

终其短暂的一生,刘伟最终没能摆脱农村。2009年1月16日,她被发现溺亡于威县汽车站附近的一个废水塘。人们只能阅读她遗留的日记,猜测她的猝然离去和心理负担过重有关。

刘伟的日记中有大量这样的自责,入学二年后,她写到:“爱面子、虚荣足足可以摧毁一个人,而我就是这样一个失败的人,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选择是这么的错误,明知道家里穷得叮当响,只要不欠外债就OK了,自己不去打工挣钱,还偏偏选择了上大学。就为了自己将来能生活得好点,为了让别人高看咱,家里负债累累依然坚持上学,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父母的痛苦之上,为了我们,父母省吃俭用,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……”

即将到来的毕业季加重了她的抑郁倾向,在踏访一次人才招聘会后,僧多粥少的景象加剧了其紧张情绪,刘伟觉得自己的大脑“几乎要崩溃了,每天过着一种不情愿的生活,想好好学习,却一看到课本就头疼,想着挣钱之类的,而且压力特别大,挣钱吧,走出校园来到社会,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,什么都不会,在学校里学的东西百无一用,想找份正当的工作都是那么难……”

她甚至想到了辍学,“可又一想,如果辍学,背后又要面临多大的谴责,亲人、邻里会怎样看待,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连个工作都找不到,面子又往哪里放。”

2008年10月18日,班长刚对她进行了一次心理疏导,她留下了最后一篇日记,“为什么这么难……”

刘伟的离去让这个家庭最大一笔投资瞬间崩溃。刘家的经济支柱是7亩薄田,刘尚云偶尔在建筑工地上打零工补贴家用。每年开学,刘尚云都要从亲戚朋友那里东挪西借,凑够刘伟的学费和生活费,等地里有收成时再慢慢还上。刘伟去世后,学校退给刘家半年学费,刘尚云还欠有几千元外债。“女大学生不堪就业压力跳楼”,当年的这起事件发酵成一起公共事件,刘家接到的社会捐助并不多,“北京和四川的两位好心人,一个寄来2000元,一个寄来200元。”这并不足以帮助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摆脱困境。

刘冲(化名)是刘伟的弟弟,他并没有循着姐姐的足迹。“一个是,他成绩不如他姐,再一个,经过了这件事,我们也想明白了,没上过学的,在城里打工创业买楼的多得是。”刘尚云咬了咬嘴唇说。

刘冲上了一所技校,如今在黄河河运上工作。刘尚云对儿子的状态很满意,家里新装修了房屋,还购置了面包车,显示这个家庭正在走出昨日的阴霾。

负债上学的群体

听到刘伟出事的消息,阿玉(化名)惊呆了。那时,她正在外省一所医科大学就读,她们曾是小学同学,同在一个村子,彼此了解。在阿玉的印象中,刘伟从小就是一个听话、品学兼优的好学生。

阿玉的母亲说,刘伟出事后,给阿玉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,因为医科生更不好就业。那一段时间,她们感觉女儿与家里的联系频密了,很担心她的状况。好在阿玉挺了过来,过五关斩六将,考上了县里的公务员。

刘伟离去给刘河北村这个村庄带来了巨大的震动。那一段日子,不管刘尚云走到哪里,都会感觉到有人指指戳戳,听到各种议论。

一位村民说,当年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,尚云花那么多钱供女儿上大学,还出事了,上学到底值不值?

议论归议论,在刘河北村人心里,跳出农门仍然是他们对孩子最大的期望。就在那一年,刘明瑞惟一的儿子考上了河北经贸大学,尽管家庭条件不好,学费需要外借,耳边又有诸多议论,他豪不犹豫地拍板,让儿子放心地去上学。之前,他的女儿们考上了大学,通知书摆在眼前,放弃了上学的机会。

4年下来,刘明瑞支付了约10万余元的学费和生活费,而这个家庭的全年纯收入仅1万余元。为了供儿子读书,刘明瑞欠下了3万元外债。好在儿子从小便独立,他假期都在外面打工。

父子俩极少联系,刘明瑞甚至要借助女儿的手机才能翻到儿子的电话。他从电视上看到了今年大学生就业形势严峻的各种报道,做父亲的隐隐有些担心,但又无能为力。一些家庭有孩子大学毕业,便家族总动员,帮忙找工作,这个世代务农的家庭,找不到可以借助的外力。

儿子最近一次打来电话大约在一个月前,“我在一个方便面厂给人做营销,挣不了几个钱,养活自己够了,慢慢来吧。”刘明瑞相信儿子能自己闯出一番天地。

村里另两位应届大学毕业生的父母颇有怨言,“欠这么多钱供他上学,孩子打电话说,工作不好找,一千多块的薪水,还没保险,不如初中毕业出去打工的人哩。”

地域不同,情况亦有所不同。在广州上大学的小威今年毕业,他坦言就业没有太大压力,压力在于父母让他回河北找工作,他最终选择留在广州。“在这里,只要去找,就业机会很多,回去了可能没这个条件。”对小威来说,农村孩子上大学,专业与非专业并不重要,文凭只是一块敲门砖,父母含辛茹苦地帮自己找到这块砖,就要努力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。

小威的母亲从前是一位乡村代课教师,她觉得,不管多难,也要把孩子们供出去,“钱啥时都能挣,正经学习就那么几年,上没上过学终究不一样。”“某某上了大学,找不到工作。”虽然常有闲言碎语,但在刘河北村,很少有家庭主动让孩子放弃学业。这个常住人口仅有千人的小村,近几年有数十人走进了大学。大多数有孩子上大学的家庭背负外债。

谁“偷走”了学习的劲头

就业的压力最终传导到底层。与家长们的鼎力支持不同,新一代孩子的观念正悄然发生变化。

撤点并校后,刘河北村的适龄儿童要到孙河北小学就学,校长孙西明察觉到了这种不同。

尽管家长们都愿意倾其所有供孩子念书,但部分孩子的学习观念与过去大不相同,悲观的“读书无用”、“读书亏本”在孩子们中很有市场,不信学习改变命运,一门心思学习的劲头从许多孩子身上消失。

孙西明认为,这种观念的变化有多方面原因:一是近几年农村劳动力价格的上涨,确实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生薪水不如农民工高的现象;二是许多孩子都是留守儿童,年轻的家长们大多仅限于满足孩子的物质需求;三是高校扩招后,大量学生找不到工作,农村孩子不能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,阶层通道变得狭窄。“孩子们只看到了表层现象,又得不到正确观念的引导,厌学、读不下去,这种情绪就会传染给其他孩子。”孙西明说。

这种情况到了初中阶段表现得更为明显,如今大部分乡镇仅有一所公立初中,奔波、寄宿,都考验着孩子们的定力,许多乡村孩子到了这一阶段,学习更为困难,中途辍学现象时有发生。

但什么是真相,每个个体人生经历和教育水平不同,亦会有不同的答案。对有的家庭来说,孩子早点步入社会挣一份工钱是正途,还有一部分人认为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,读书是跳出农门的良好途径。

只不过,越来越多的残酷事例还在村庄口口相传,冲击着人们的旧有观念。其中一个有趣的故事是:有一对堂兄弟,堂兄初中没毕业便去南方某厂打工,凭借着勤奋、踏实,被老板相中,成了生产厂长,堂弟十年寒窗苦读,成为大学生,毕业后工作无着,漂泊两年后,无奈投奔堂兄。

那些已经走进大学的学生,即便没有找到理想工作,鲜有人回到村庄,碍于面子或其它。

在家门口做小工,每天的工钱至少150元,大学毕业生的起薪仅一千余元。有人担心这种亏本的教育投资会让村庄成为“输血机”。这些现象都让孩子们困惑,但他们找不到真相。

正午,忙完了农活的刘河北村村民正三三两两地蹲在门口闲聊,一位妇女骑车路过,众人投来羡慕的眼神。“她儿子上大学了,弟弟在北京工作,孩子工作不用发愁。”一位村民介绍说,多年前,那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通过学习改变了命运,顺利晋京,现在的孩子不得不直面这样一个现实,一走出校门,就要在人山人海的求职大军寻一杯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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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责任编辑:尹杨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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